世界杯高枕球迷宋教授搞了半辈子文学评论知
发布时间:2024年06月05日 点击:[12]人次
球迷宋教授
“搞了半辈子文学评论,知道我宋某人的不多;想不到才写了几年球评,倒是……嘿嘿嘿嘿!”我几次听宋遂良教授这样说。我知道,他心里感到得意又需要加以掩饰的时候,就常常这样“嘿嘿嘿嘿”。
宋教授虽然已经离休多年,年逾九十,但给人的感觉却依然总是年轻。他生性好动,好热闹,特别喜爱足球,从年轻时起就是一个狂热的球迷。前些年球市越来越火暴,宋教授偶尔用写惯了文学评论的笔写了几篇足球随感,被读者看好,于是几家报纸便纷纷前来约稿。他常常是看完球赛就开笔,少则一篇、多则几篇,一直写到深夜,第二天见报,从不耽误。有一次,一家报社的一位女编辑临时向他约稿,而且催得很急,宋教授只好加紧赶写,写完后又用铅笔在稿纸边上加了一句话:“小×,你真是个女穆仁智!”这句话自然在编辑部里激起了一片笑声。我猜测,宋教授在赶写这些文字的时候,肯定是兴奋、紧张而又快乐的。就这样,一个赛季下来,他总要写上几十篇,成了远近闻名的“球评家”。
一天,宋教授打的回家,当司机知道他要去师大宿舍时,就问:“你们师大有一位很会侃球的宋教授,你认识吗?”“你说宋……宋遂良,当然认识,当然认识。嘿嘿嘿嘿!”宋教授又掩饰不住地笑了。司机大概听出这笑声有些怪,便把汽车停下,打量起来:“哦!你就是宋教授,我在报上见过你的照片……”接着两人便侃起球来。等把宋教授送到家门口,那位司机说什么也不收他的车费,还说“算是表示对宋教授的敬意”。过后,宋教授每当提起这件事都显得十分感动,像个孩子似的说:“你看,我都忘了让人家到家里坐一会、喝口水。忘了问问人家的姓名,太不应该了……嘿嘿嘿嘿。”
宋教授的可爱之处,是他葆有一颗童心。那么喜欢看球,那么喜欢侃球,而且侃得那么身心投入、那么吸引别人,我想主要就是靠着这颗童心了。当然,童心都是决不掩饰自己的偏爱的,宋教授偏爱中国足球,而在中国足球里他当然最偏爱家乡的泰山队。那年他曾写过一篇《喜欢范志毅》,里面说:“中国足球就是缺少这种有个性、有棱角、有脾气的运动员。运动员不是劳模,不是五讲四美的先进分子,……有点莽撞和过激行为,不宜苛责。”不料过了没几天,申花队和泰山队交锋,范志毅表现得十分粗野,宋教授就有些生气,就写文章数落他“既粗暴又小气的球风”,还说“范志毅带球攻到泰山队底线附近被截,居然像个农村妇女一样坐在地上懊恼地好一时不起来,真有失‘大将军’的风度。”瞧瞧!不是说“不宜苛责”吗?怎么就耐不住了?
我举这个例子,当然不是想抓宋教授的小辫子,其实,这就是他看球、侃球的风格:特情感、特任意、特率性。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参加一个学术会议,正好赶上一会儿有球赛,宋教授就很有些坐不住,先是建议提前散会让大伙看球,接着就抢在头里发了言看着手表等时间,后来就一趟趟地溜出会场,最后就索性不回来了。散会后我们来到宋教授的房间,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,嘴里还不停地叫着“……小鹏,快!往里传!……茂臻,起脚!攻门!”自然,那次会上就有了一条歇后语,道是:宋教授看球——瞎咋呼!宋教授在一篇文章里说,“看实况录像是喝水,看现场直播是喝茶,到现场看球是喝酒。”话虽这样说,可他自己无论在哪里看球都是“喝酒”,都是如醉如痴。也许就是因此之故吧,到了“世界杯”赛,宋教授便动员老伴住到女儿家去,自己一个人拉条凉席铺在电视机前,就开始“风风火火闯九州”了。有半阕《西江月》为证:
高枕面向荧屏,
手中紧按遥控,
看球哪管梦与醒,
“过节”“熬夜”“折腾”!
所以,宋教授侃起球来,往往不大注重技战术分析,而是着力灌注情感和人生的体验。于是,这些随笔式的短文就少了枯燥和乏味,多了灵动和声色。你读着它们就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亢奋或感叹,快乐或悲伤,激动或愤怒……其中,最让人动容的是那些回荡着苍苍凉凉悲剧感的文字,例如,“我关上电视,走上凉台,让冷风帮我清理一下头脑,但还是平静不下来……躺到床上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了,仍辗转难眠:‘一万声长吁短叹,五千遍捣枕捶床’。今晚此刻,有多少中国人和我一样,欲哭无泪,欲说还休啊!”这段话写在那年中国国奥队被韩国队击败于吉隆坡的当天。联系这个背景来看宋教授的球评,你就不能不认为:这种悲剧感是他痛感中国足球崛而不起从而屡屡呼唤崛起的心声,是他写作这类文章的深沉基调。正如宋教授所说:“我爱足球,是因为我爱美、爱生命、爱抗争、爱咱们的国家,希望看到中国男足像女排女足、乒乓球、羽毛球一样,有昂首挺胸扬眉吐气打入世界杯的那一天。”他侃球侃得之所以引人、动人,之所以童心可鉴,盖源于此。